5。峰回路转 回到集安,张田敲响了杜斌家的门,杜斌疑惑地问:“您找我?” 张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事发当日,从沈阳到集安的沿途,你的车一直尾随着死者李恒的车。”张田故意用了“尾随”这个带有主观犯罪动机的词,他就是想看看杜斌的反应。 杜斌反问:“我尾随他干吗?” “别急,慢慢说,我们也只是正常询问。” 杜斌说:“前段时间父亲的身体越发不好,我跟公司请了假,回集安接父母,想带他们去大城市看病。我到了沈阳,租了一辆车,下午五点多上了高速,除了在抚顺服务区买了瓶水、在英额布服务区上了趟厕所,其余时间没有任何停留。他的车出事前是从我车后超过去的,怎么能说是我尾随他呢?” 张田说:“抱歉,也许是我用词不准确。不过你们两辆车,确实沿途都是相伴而行,一路上五个多小时,你始终没注意到那辆车?” 杜斌一脸诚恳地说:“我真没注意到,不过也正常,如果是白天也许会留意,但咱们东北的深秋,六点半天就黑了,我没有必要去刻意地注意周边车辆啊!” 杜斌的表现和说辞,打消了张田的怀疑。 张田倾向于那起事故为交通意外了,没想到等他回到交警队,一个老面孔正等着他。 老面孔就是那个开着远光灯险些肇事的货车司机。 “你又怎么了?”张田问道。 货车司机说:“我是有个情况要跟你们反映。那天晚上我不是差点肇事吗?后来就开着一只近光灯慢慢跑,我看到有一辆车逆行开上了一条小道。不过,当时距离远,我又只开着一只近光灯,没看清是什么车。今天我出车,又是走的南岗,到了那条小道我特意放慢速度看了看,那有车轮印,新鲜的,绝对不超过五天。警察同志,您看看我反映的这个情况,会不会和那天晚上的车祸有关系?要是我能戴罪立功,能不能少罚我一些钱?” 张田的神经当即兴奋起来,什么人大半夜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开上一条山间小道,而且是违章逆行开上小道,这行为极不正常。 “能看出来是什么车吗?” “这就看不出来了。” 张田向货车司机道了谢,并将他送出交警队。 大门口,郝光正在停车。 “你去哪了?”张田上前问道。 “有重要发现。”郝光脸上挂着笑,眼里闪着光,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袋。 “什么重要发现?” “回办公室再说。哎,那个货车司机来干吗?”郝光问。 张田讲了货车司机反映的那辆逆行车情况,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办公室。 “这案子不简单。老张,你看这个。”说着,郝光从文件袋中拿出一份通话记录单,“这是李恒出车祸当夜,报案人杜斌的通话记录,你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 张田看着通话记录,忽然,他一拍桌子,嚷了声:“报案时间!” “对!”郝光说,“拨打122的时间是23点10分,李恒的车祸发生时间是22点44分,按理说,深夜,目睹车祸发生,有的司机会绕开不管,有的司机会立刻报警。杜斌既然眼看着车冲下去,又选择了报警,为什么拖了26分钟才拨打122?这段时间他干吗去了?还有,这几天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李恒自驾游,按理说,车内应该安装行车记录仪,可我们在勘查现场时没找到。昨天夜里,我把所有的监控视频又看了一遍……”说着,郝光从电脑里找出一张视频截图,“这是李恒在沈阳上高速时的影像,角度很好,拍到了。”张田在图片中看到了车窗上有一个小小的仪器,应该就是行车记录仪。张田和郝光对视了一眼,说:“你怀疑杜斌先拿走了行车记录仪,然后报案?” “嗯。杜斌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是车祸发生时的影像偏偏没录,太巧了吧。对了,还有这个电话号码。”郝光指着122号码后面的一个电话,说,“这是做完笔录之后打出的电话,通话时间长达半个小时。我查过了,机主叫李大明,是一家修车行老板。” 张田说:“这通电话内容必须得查,还有行车记录仪的下落、那辆逆行的车。” 张田选择去查逆行车,他来到南岗,按照货车司机说的位置找到那条小道,小道上留有清晰的车轮痕迹。张田追踪着车轮痕迹行驶了四十分钟后下山,山下路口处,一个摄像头伸着黑亮的“小脑袋”,张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在天眼系统中,张田看到事发当晚,夜里23点50分,一辆没有牌照的豐田霸道越野车进入视线,更让他欣喜的是,那辆越野车车顶装着四个外置大灯!越野车最终驶入了爱民街,爱民街是全市修车行集中的一条街,张田当即想到了郝光说到的那个李大明,他马上拨通了郝光的电话,询问郝光的位置。 郝光说他刚到李大明的修车行门口,还没下车呢。张田把越野车的视频截图发到郝光的手机上,他告诉郝光,如果在李大明的修车行看到这辆车,就直接带李大明回交警队问话。 修车行门口,的确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崭新的丰田霸道,但是,车顶并没有外置大灯。 一个胖子绕着车走了一圈,喊道:“大明,大明。” “来啦!”随着回应,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工作服的瘦高个男子走出来。 “大明,你车上的灯呢?” “拆了。” “拆了干吗?多拉风啊!我的车也要装那样的灯。” 李大明说:“车灯得在网上订,怎么也得五天能到。” “行,五天就五天,你订吧。” 两人的声音顺着风传到郝光的车里,郝光笑着自语:“李大明,看来有话咱们得去交警队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