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人无久处之厌。”这是明代陈继儒《小窗幽记》里的一句话。意思是,与其给人一见如故的欢喜,不如在以后漫长的交往之中不使对方厌烦。“不厌”,多生动的一个词,它是光鲜如初的,是历久弥新的,隔多长时间都不掉色。可生活中,往往乍交之欢容易,久处不厌很难。 饮料喝多了会厌,但喝水不会,因为水淡而无味。古人说,“大味必淡”,淡薄才可持久不厌。而“五味令人口爽”,不论什么佳肴美味,连续吃就会厌,如果吃得过分,则成了“腐肠之药”了。 有一种爱,叫作久而不厌。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跋山涉水,抵达的不是远方,而是内心最初出发的地方。一辈子,就那么水乳交融地爱着,不远不近地处着,相看两不厌,眉挑烟火过一生。任年华匆匆,真正的爱情,总能经得起平淡岁月的洗礼。 其实,我们见多的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久而生厌。以前爱你是真的,现在不爱了,也是真的。随着时间的增长,对方暴露的缺点也就越多,多到让你无法忍受,也就不爱了,感情早被摧折得百孔千疮。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就如茨威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所说:“我对你的心灵来说,无论是相隔无数的山川峽谷,还是在我们的目光只有一线之隔,其实,都是同样的遥远。” 好书不厌百回读,对喜爱文字成癖的人来说,一本耐读的好书,是由一个个生动形象的文字,排列搭建成清丽灵动的句子,再精心烹饪成的养心怡情之物。轻轻触碰,仿若有暗香浮动,文字渗入了心里,灵魂跑进了书里,叫人久处不厌。鲁迅生前,苏雪林也说其文章“好书不厌百回读”,然而,在鲁迅逝世不到一个月,苏女士又说其文章“一无足取”。有时候,喜与不喜,不厌与嫌弃,就像川剧变脸,都在自己一念间。 清朝才子李渔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在南京芥子园,他运用“是山也可以作画,是画也可以作窗”的“框景”手法,设计了“尺幅窗”“无心窗”、梅窗等,即在船舱上开扇形窗并装裱四周。船儿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窗外的湖光山色都成为窗内流动的图画,而瞬息万变,而无限更新。达到“变昨为今,化板成活,俾耳目之前,刻刻似有生机飞舞”的境界。多可爱的一个文人,与这样的人相处,怎能生厌? 生活中,一本泛黄的日记本,记载了我读书、成长的经历;一个掉了一个小球的拨浪鼓,那是我逗女儿的玩物;一只“嚓嚓”还能走动的手表,那是先生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这些旧物件,承载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多年了,都舍不得丢弃。何厌之有? 每个人喜好不同,性格各异,能经得起岁月的消磨,长时间或者一辈子矢志不渝地喜欢一种东西,爱着同一个人,那是走进心里了,是真在乎,真感情。红尘万千,愿一切温暖如初,久处不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