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官差就找到王诚,说老板娘报官了,县令根据扇子找到了他,问他是否知情。王诚红着脸说:“我昨天喝多了,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老板娘的门前,有辱斯文,认打认罚。” 王诚平时从不说谎,他的话自然没人怀疑。县令觉得这不算啥大事,象征性地打了两板子,判他有辱斯文,五年内不准应考。老板娘却不干了:“他偷看我洗澡了,我虽是寡妇,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以后让我如何做人?” 县令无奈地问:“那你想怎样?”老板娘说:“要么他娶我,要么我上吊!”王诚吓了一跳,说:“这全是我的过错,任打任罚,可我比你大了十岁,迎娶实在不能从命。”老板娘听了,哭天喊地,县令也火了:“王诚,你偷看人家洗澡,又不肯娶人家,这不是要逼死人吗?你平日名声甚好,何以敢做不敢当呢?” 王诚被说得哑口无言,想想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回到家跟老娘一说,老娘倒是十分欣喜。一番张罗,好在刘秀才留下的五十两银子还在,倒也风风光光地办了喜事。老板娘过门后,跟王诚商量,反正王诚五年之内也不能应考了,倒不如死了读书中举的心,帮她一起打理小酒馆。 若是以前,王诚觉得自己是读书人,肯定拉不下脸经营酒馆,可如今他已斯文扫地,又不准再考,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便帮忙打理起来。没想到,王诚把小酒馆经营得有声有色,还多雇了两个伙计。老板娘得了闲,非但把婆婆伺候得很好,一年后,自己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峰回路转 直到三年后,刘秀才才回到镇上。原来当年他到省城后,考中了举人。他的老师惜才,认为他一定能考中进士,就让他留在自己家中,学习待考,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两年后大比之年,刘秀才进京赶考,真的中了进士。 这次,刘秀才被朝廷任命为邻县的县令,上任途中特意来看看王诚的。王诚见刘秀才功成名就,家有贤妻,不禁感慨道:“你有如此结局,不枉我当年卖了一回名声啊。回头想想,那么做既救了你,也救了我自己,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不可能彻底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多半会贫穷到老,连老娘也无力赡养,哪有如今这般丰足顺心?” 刘秀才笑而不语。这时,老板娘从后屋走出来,向刘秀才行礼后,笑着对王诚说:“当家的,这事刘秀才不好意思说,我可得说了,当年刘秀才根本没做酒后失德的事。” 王诚惊讶地看着他们俩:“什么意思?” 老板娘捂嘴而笑:“我年轻守寡,又无子女,很多男人都打我的主意。而你俩是我酒馆常客,却从未有过半分此等言行,我从心里敬重你们。刘秀才年轻,我把他当弟弟看,就想嫁给你。可多次暗中试探后,我觉得你心高气傲,肯定看不上我这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寡妇。再说,就算你肯娶我,以你当时的作为,我嫁过来还是要自己养活一家子,必然受苦。所以我就请刘秀才帮我演了一出戏,逼你非娶我不可,也断了你读书人的酸气。你以为刘秀才能攒出一百两银子?他全身上下也就五两银子的盤缠,是我出的钱,说好了一半给你,手里有钱才好娶我过门;另一半给刘秀才,让他路上也能宽裕点。” 王诚又好气又好笑:“万一我当时不答应呢,你们如何收场?”刘秀才笑着说:“你若坚持不肯,老板娘第二天自然就不会报官了,无非白忙一场。可当时你老娘抱病在床,你急需用钱,加上你我的情分,我估计此计十有八九能成。” 王诚无奈地说:“也是你们赶得巧,赶上我老娘生病,否则我没准真不答应呢。” 刘秀才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巧的事啊?你进县城考秀才,我在家照顾你老娘的时候,把这事跟她说了。老娘觉得是好事,才配合我演这场戏的。老娘也担心你一味沉迷读书科举,最后反而毁了一生啊。王兄,你不会怪我吧?” 王诚听完,感慨万千:“我一直以为是我卖名声救了你,想不到是你舍出名声帮了我!还有我娘子,女子名声何其重,竟肯为我自污。我王诚得此贤妻良友慈母,还能怪谁?娘子,张罗一桌酒菜,当年我为刘兄饯行,今日我为刘兄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