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那家夜总会很大,有很多的包房,名字叫“唇角留香”,距离华侨城不远。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门口自然是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客人频繁出入,老板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据说黑白两道均通,自然在这里上班的MB很多。 那次面试才是真正的“面试”,我的脸和身材让我出奇顺利的通过。很快我被分配到阿K的手下,阿K 31岁,眼神犹豫而飘忽,一身黑色紧身衣紧紧地包裹着略为发胖的身体,修长的双腿和清朗的眉宇间还可以看出一丝当年的英气,修长的手指夹着长长的紫罗兰香烟,嘴角总是带着一丝很深邃的微笑,尽管他刻意地说着带有港台口音的普通话,但是尾音中还是可以听出他也是东北人。 “刚来深圳吗?”他把我叫到一个包间里,关上门,要和我单独聊聊。 “是,刚来不久。”对于将要做的工作,我还是一头雾水。 “知道你到这里要做什么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鼓着嘴,一丝丝的慢慢往外吐。 “别拽着藏着了,说白了吧,男公关就是做MB,知道吗?”没有等我回答,他身子猛的往前一探,盯着我,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插入烟灰缸,烟灰缸里有水,滋的一声,一缕烟雾升起,火红的烟头瞬间熄灭了。 我承认自己有点懵了,一边是我根本接受不了出卖肉体的感觉,一边又是在深圳很现实的生活,还有我身上背负着运输毒品的案子,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未来就如同已经断线的风筝,随时风起,自己也瞬间必将支离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大洋对岸的巫亮,我最爱的巫亮,我已经有4个多月没有和他联系了,他肯定要疯了…… 那一夜,我是和阿K一起渡过的,这也是行内的规矩,用阿K的话说就是“要想学的会,先跟师傅睡。”我平躺在床上,他的舌头很柔软,舔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紧地含着我坚硬的下体,阿K在床上很开放,叫床声也格外的大。那一夜,我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次次玩命地占有他的身体,而从始至终我始终闭着眼睛,只有闭上眼睛我才可以让自己坚硬起来,只有闭着眼睛我才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就在邻近天亮的时候,阿K坐上我的身体,又一次开始了,正在他忘情地摇动着自己身体的时候,突然,我感到热热的泪滴不断地落在我的胸口上,阿K哭了,是的,他哭了…… “怎么了你?”我抚摸着他光滑的背,好奇地问他。 “没有怎么,就是看到象你这样的帅哥激动的。”他打趣起来。 “知道吗?这可是第一次我让新来的男孩子F我。”说完,他更加投入地摇动着他的身体,我无语。 伴随着他的一声高声的呻吟,大家射了。可以听出,他是在满足的呻吟,但是总觉得他的呻吟中却透着一种难过和无奈,一种通过性来逃避现实的无奈,这无奈是什么呢?我没有敢问。 完事之后,他趴在我的胸前睡着了,睡梦里他还流着眼泪。而我却是一夜无眠,脑子里全是巫亮机场时哭泣的样子,以及他留下的一句大声的“我爱你”,巫亮的声音一直缠绕着我,整整一夜。 经过了那一夜,我也就真正成了那家夜总会的MB,出卖自己肉体的生活真正开始了…… (17) 与其说唇角留香是一个夜总会,到不如说就是一个纯粹的“市场”,这里的经营也很有“特色”,自然少不了浓妆艳抹的反串表演,最有特色就是这里按照客人的喜好,把男孩子都被分为运动型、学生型、清秀型、成熟型、猛男型等等,大家被关在不同的玻璃房间里,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挂着一个号码牌,玻璃上贴了膜,外边可以看到里边的一切,但是里边却无法清楚地看到外边,一旦有客人点到自己的号码,那么自己在登记后就可以随客人去大厅活动或者3楼的房间。 MB的价格也根据提供服务的种类以及MB的自身条件不同而不同,陪聊最便宜,出台最贵,但是无论是哪种,最终所得都要交给店里近2/3,其余的包括小费完全归自己,当然也必须要拿出一定的数量的钱孝敬阿K。每次我看到那金碧辉煌大厅和老板那辆最新款的宝马,我都感觉到那是一群群青春年少的男孩子肉体堆积起来的,自然那堆肉体中也包括我自己。 这里的男孩子每一个年轻的眼神都充满了与年龄根本不相称的犹豫和迷茫,每个人也都会有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很凄惨,我从没有怀疑过这些故事真实与否,毕竟在我身上发生的故事或许每一个人都不相信,如同祥林嫂一样,凄惨的故事讲多了也就没有人相信了,但是每次见客人时候还是要有意无意地讲,最后讲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这些无非是想多得到一些小费,往往真实的故事讲到最后连自己也都不相信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麻木了,人也只有麻木了,才可以做MB,才可以把自己的肉体甘愿当作一种糊口的工具,而一旦把自己的肉体当作了一种工具,那么自然对有偿使用这个工具的对象也就不要求了,唯一在乎或者说要求的就是金钱。 男孩子们的最高“追求”就是,有一天被一个有钱人包养,如同过去妓女赎身一样,尽管对方并不是自己心仪的男人,但是自己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不再会接不到客人而担心衣食。反过来,有一天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玩够了,自己的脸蛋不能吸引对方了,那么只好又重新回到这里,重新开始出卖肉体的生活,如此反复,只到有一天自己年龄大了,召不到客人了也就从这里的名单上被划出去了,归宿不知。在这里就是这样,只要你有钱那你就可以买到一个年轻人的一切,你可以任意地发挥,任意的占有。 开始,尽管有很多客人想点我,但是我并没有被关进玻璃屋,阿K还是安排我去大厅的酒吧里唱歌,我很乐意的接受了,阿K几乎让我每夜陪他睡觉,自然阿K也从不放弃对我身体的享受,阿K会偶尔给我一些钱,再加上我唱歌时收到的不少小费,在深圳的生活总算有了着落,但是我内心深处永远没有安全感,因为不知道那天张珏事发了,我的日子也就到头了,管它呢,过一天算一天吧。 在这里唱歌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总是不断有人在休息时跑过来掐掐你的屁股,亲亲你的脸,而这个时候哪怕对方做出再令人生厌的举动,你都不能生气,还要端起酒杯坐在对方的大腿上感谢对方捧场,投对方一个微笑,很简单,在这里他们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为了掏出他兜里的钱,我不得不做出连自己也感到恶心的举动。 2000年4月11日,我象往常一样结束了在大厅酒吧的演唱,阿K匆匆跑过来,把我一把拽到一边。 “宝贝儿,给我倒杯可乐去,告诉你一个喜事,你有造化了。”他轻轻掐了一把我的屁股,神采飞扬的冲我讲着。 “这些是孝敬你的,今晚上两个客人比阔,我小发了。”我根本就没有接他的话茬,掏出300元钱塞给他,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在这里有什么样的好事会落在我的头上。 “先别说这个,宝贝儿,有一个客人看上你了,一夜愿意给出这个价啊,如果你愿意他还说给我一半呢。”他趴在我耳边一边嘀咕,一边激动地举起一个手指在我眼前夸张地晃了晃。 我怕拒绝会让阿K不高兴,另外一万的出价也却是让我动心,沉默了一阵,在阿K的催问声中,最终我答应了,我到了3楼的141房间,门是开着的,房间里面朝窗户站着一个人,我紧张敲了敲门,他转过身来,原来是他…… (18) 是他,就是那个曾经用钱把我送到看守所的新加坡的杭州人,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手里端着的茶壶几乎被摔到地上,我不敢相信这戏剧性的一切,但那的确就是他。 真是滑稽,一年多以前,是他极力想得到我的身体,我为了反抗,为了保护自己所谓的清白,被他用钱送入了看守所。但是一年后,又是他用钱却把我这样轻易的得到,一切仿佛都是上帝的捉弄,一切又仿佛陷入一个用钱编制的无可挣脱的轮回。 “你坐啊。”他首先打破了室内近乎桎梏的空气,我没有看他,因为我根本不想,如果是一年前的我,我肯定会冲上去扇他一个嘴巴,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我,不再是那个纯朴幼稚的大学生,不再是那个所有一切都要一个明确答案的我,不再是对城市文明抱着一种虔诚的我,现在的我是一个MB,也仅仅是一个为了挣钱而出卖肉体的MB。 窗户开着,海风透过薄薄的白色纱帘轻轻地吹拂着,略微泛黄的台灯那样柔和地照着,房内一切是那样的静逸和安祥,楼下的迪厅里隐隐传来令人躁动的音乐。就这样我们继续沉默,面对这一切,我一边一边的告诉自己,“你他妈就是一个烂货,一个MB。” “你不是在北京读书的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唱歌?”我明显感到他的一丝紧张与不安,并且他很刻意地加重了“这种地方”四个字。 “不想读了,您不也来这种地方了吗?”我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进,心里骂着:“傻*,装**什么孙子啊?” “为什么不上学了呢?”他往前凑凑身体,好象很关切的问我。 “先生,您要我来是为您服务的,其他的……”我懒得看他那虚伪的样子,懒得听他伪善的一套。 空气又一次被禁锢下来,长时间的…… 那一夜,我们还是做爱了,其实那根本不是做爱,更象我一个人在泄愤,我把所有对他的愤怒通过上床全部发泄出来,一次次的**,一次次的射精,他在我身下快乐的叫着,而我从始至终一声不发,最后我注意到床单被染红了,他流血了,我停了下来,但是他却制止了我…… 那一夜一共做了4次,最后我真的累了,很快在床上沉沉地睡了,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坐在我的床边,披着浴衣,抚摸着我长长的头发,尽管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对我有一丝的愧疚,他的眼圈很黑,看起来应该是一夜没睡。 “先生,我想我应该回去了。”我推开他的手,理理头发,其实我在提醒他给我钱。 “才4:40,这么早干吗去啊?”他一边从书包里拿着钱一边尽力和我搭讪。 “还能干吗?接客啊,接下一个客人。”我很冷地回答了他。 “这,这……”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想说什么,一边起身去他的包里拿钱。 “对不起,先生,这张是残币,请麻烦您换一张。”我发现了他对我的愧疚,我慢慢地数着钱,成心地刺激他,那种刺激让我瞬间产生一种复仇的快感。 他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中给我换了那张残缺的纸币,我接过来,很客气地朝他说了声谢谢,转身重重地把门带上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