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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林生

2021-7-30 11:42| 发布者: Xizi| 查看: 45013| 评论: 0|来自: 夏日的河流的博客

你接下来看到的,是我很久以前的文字。他们带着忧伤,还有颓废,伴着心痛,在你周围徘徊。

多年后,再次晒出自己的文字。只作为消遣而已。

因为,我,现在,一切安好!

一》

林生穿着棉质的睡裤,准时在凌晨两点醒来。

床头的那盏灯昏暗.从不熄灭它。

害怕黑暗的男子。那些沼泽般的黑暗仿似要将他整个躯体所吞没。它们是寂寞的载体。

没有边界。张牙舞爪。

 

窗外的冬天很冷。但是没有雪。

林生批了厚厚的外套,站在阳台上。

一条宽大的马路经过他的脚下。那些孤独的灯,像等着什么。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不说话。永远是沉默。

林生想,它们会不会也觉得冷,或者寂寞。

 

抽了一支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林生有了点困倦。然后褪去外套。开始要睡去。

恍惚间,看见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向他走来。身后是大片的阳光。

他说,林生。我开始想你了。每天都在想。我在花园里种了你最爱的向日葵,它们开得很好。安静的陪着我。我向它们许愿,希望能有一天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林生眯着眼。他看见那个对他说话的男人。他叫他诚。他想要牵他的手。可是诚却消失在阳光下。留下的是一片金色的向日葵地。


 

二》

当阳光撒满整个城市,并且穿过落地窗爬到林生脸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10点多钟。

林生揉揉眼。发现未干的眼泪,浸湿枕头。

那个叫诚的男人。埋藏在林生记忆最深处。从未忘记。

 

洗了热水澡。林生觉得很暖和。

然后在大衣柜的最右边的最后一排拿出那件蓝色的旧毛衣。很自然的穿。

毛衣除了有些旧,还有点大。

这是那个叫诚的男人留给他的。林生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在最想念的时候会穿上。感觉诚从来没有离开过。

 

林生对着镜子。望着里面那个穿着诚旧毛衣的自己。喃喃自语。

诚。冬天来了。可是这个城市依旧没有雪。我不冷。穿着这件毛衣,我感觉你就在我身边。象过去那样静静的看着我。我们常去的郊外,葵花地已经被冬天带走。但是我知道,明年春天它们又会像以往那样,重新回来。

可是,诚。我也这么安静的等你。那么你会回来么。

 

三》

电话响起的时候,林生正窝在自己的床上看电影。

《霸王别姬》。看了好几遍。却看不厌。

每每看一次,就感动一次。

 

电话是杂志社打过来的。催促林生交稿。

林生敷衍性的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然后点了支烟。

中南海。这是诚最喜欢的烟。现在成了林生的最喜欢。

 

林生还记得第一次认识诚的情形。

19岁。大学还没有毕业。旅行是唯一的爱好。每次回来总是会写一些旅游札记。寄给杂志社,得到一些报酬。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树叶的间隙撒落在身上。

林生坐在西南古镇的河边,跟老板要了杯水。

此时行人三三两两。让人觉得如此惬意。

诚走过来。就那么很自然的坐在林生身边。他对他说,我可以坐下来么。

林生笑笑,你已经坐下来了。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下午。像熟识的故人。

 

 四》

林生记得诚一直抽烟。没有停过。蓝色的烟,在光照下跳跃。让人如此着迷。

要一支吗?诚问。

林生接过一支。诚为他点燃。

有点呛。咳嗽了几下。然后全身有点飘摇。

很好的孩子。很少抽烟吧。

嗯。很少。几乎不。你呢。应该很长时间了。

是呀。高中那会就背着家里抽。父母发现了就被狠狠揍一次。完了又还是抽。

你家在哪里?

在西北方。农村。

那里一定很美。

穷。那里的人早起夜归,过着日日耕种的生活。

那你呢?喜欢么?

我从小就梦想着自己能有天走出那里。到外年的世界,过城里的生活。

于是你成功了。林生听得入神。这个男人像讲故事一样讲述自己的过去。

我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考上大学走出来的人。父母甚至欢喜。读完大学。我就在当地一所中学教书。这样很好,会有很多时间留给自己。我可以去做我喜欢的事情,比如旅行。

 

那天晚上。两个刚认识的男子住在古镇的小客栈里,各自相互需索对方的身体。

不要关灯,好吗。我怕黑。

诚抱着这个叫林生的男孩,仿佛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让人怜悯。

好的。不关灯。不会关灯。然后他拼命的抚摸着。两个长年孤独的灵魂为彼此填补着对方的空洞和寂寞。

夜微凉。

当烟再次被点燃的时候,林生躺在诚的怀里。他说。诚,我需要你。城市让人觉得寂寞。我想和你去很远的地方。住在木屋里。我会在木屋的前面种大片的向日葵。每天和你一起看着他们。

 

五》

电影还在放着。

张国荣念着,说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便是少了一小时一分钟也不行。

林生熄了烟。夜幕开始低垂。冲了方便面。大口咽下去。

 

出去走走。他想。

一个人。身边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久了没有走路,发现城市都是陌生的。

他停步在一家酒吧前。名字叫葵。

于是进去。灯光昏暗。看不清的脸各自窃窃私语于各自的世界。

空气飘着淡淡的爵士音乐。似有似无。

要了瓶ZERO。很低的度数。帅气的服务生送来酒以后,很礼貌的说,请慢用。

像水一样的喝酒。林生觉得酒精让人忘记难过。

有人走来。坐下。

我可以坐下吗?

你已经坐下了。

对白如此熟悉。以为是他。用手揉眼。再看。不是。

那人点了一支烟。淡淡的蓝色烟雾。中南海。递过来一支。他为他点燃。

你一直抽这种烟。

是的。一直。

一直是多久。

从高中开始。背着父母抽。发现了就被狠狠揍一次。完了又还是抽。

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他开始以为就是他回来了。变成另一种模样。但那些熟悉的习惯不被改变。

他说。对不起。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

那他在哪里?男人抽了口烟再次问道。

死在一次外出旅行。本来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还有那些向日葵。

很多事情无法预料。若真正拥有了便是无悔。

对不起。我喝多了。你是如此像他。我是如此怀念他。林生看见对面坐的明明就是诚。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这样我会觉得温暖。

拥抱过后,又是一个长长的寂寞。

 

凌晨1点。城市还是没有睡去。

 

开始下起了第一场雪。

林生走在迷离的街头。雪花就这么一片一片的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看见远处照来的光。诚就站在那里向他招手。

他说,诚。等我。我来了。

 P.S:纪念所要纪念的。关于爱。关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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